洗浴是溫泉旅游的核心產品[1],當我們拉近這個不曾為旅游學者留步的點狀對象物,發現里面仍然是一個大千世界。在傳統的淋浴、浸泡浴和蒸氣浴基礎上,隨著溫泉旅游的廣域展開,由于不可計數開發主體的努力,藥浴、鹽浴、咖啡浴、酒浴、森林浴、打浴、“親親魚”浴等溫泉洗浴旅游產品如雨后春筍般見諸于媒體。面對層出不窮的溫泉洗浴方法,作為旅游學者產生一絲失控感覺的同時,也意識到對其進行歸類研究的重要性,并且這種歸類有助于對今后洗浴產品開發的思考。

 

  溫泉洗浴無非是洗浴者為溫泉所包圍,傳統意像是人泡在了溫泉浴池中,那是一幅靜態的畫面,畫面提示了洗浴者和溫泉水兩個基本要素。然而,當今的溫泉浴場已經發生了一些景觀變化,我們很容看到洗浴者忙于體驗各種設施的魚貫出入,考慮到當代溫泉旅游者對環境和氛圍的追求,欲使旅游者獲得完美的洗浴效果,需要在傳統意像中加入洗浴背景和氛圍二因子。筆者認為,溫泉洗浴旅游產品的要素基本上可以包括在洗浴者、溫泉水、背景和氛圍四種要素中,幾乎所有的洗浴產品都是對這四項要素的開發及其組合所致。

 

  一、溫泉洗浴產品的分類及其特征研究

 

  現存的溫泉洗浴產品按照上述四要素方面進行歸類,可分為以下四種類型:

 

  1.著眼于洗浴者行為的產品類型

 

  可以從泛指洗浴者和特定洗浴者兩個角度考慮。度考慮,有鴛鴦浴、夫妻浴、親子浴、家族浴、朋友共浴、職場同事共浴、公共溫泉浴和溫泉主題公園大浴場洗浴等。男女混浴一直是我國溫泉旅游者十分關切的話題,古羅馬帝國的男女混浴開始于尼祿時代,這一制度進行了50余年,直到哈得良皇帝登基后才被命令禁止[3]。我國深圳石鹽湖溫泉在上個世紀90年代末曾推出出租包間的木桶鴛鴦浴,出于行業管理的目的而后被終止。實際上在日本,即便是在家庭里,夫妻同浴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尤其是在冬季,兒女還小時,全家共浴是和睦家庭的表現形式之一。洗浴不僅是洗凈身體,也是一種健康活動,更是現代社會家庭成員溝通交流的一種形式,夫妻與孩子共浴是日本家庭最高幸福的表現形式之一。目前在公共洗浴場,日本已鮮見男女混浴現象,即便是有也主要出現在某些偏遠地區,入浴者主要是中老年人。然而,日本開發了變相男女混浴的技術,在溫泉洗浴場,人們經常可見“木柵隔離,上傳嘻笑,下流溫泉”景象,其高過我們的比基尼男女混浴,而且“披巾纖圍胸腰、帶巾混浴溫泉”也另有意境。

 

  此外光線和浴場小生境也是影響溫泉洗浴的重要氛圍因子。自然光溫泉洗浴促使旅游者心境裸歸自然,燈光浴場生成豪華和虛幻感覺,暗燈光洗浴則產生神秘和慢品味體驗效果。溫泉浴場小生境建設已經出現了很多讓人過目不忘的類型,原木屋洗浴(log)、穹頂系列浴場(dome)、半露天浴(亭)、洞穴浴、后花園浴、屋頂浴、佛間浴等各具特色。由于溫泉浴場小生境建設類型多取自于現實世界的各種既有非背景性景觀,人們對其具有親切和認同感,這一方向的開發潛力還很大。

 

  二、溫泉洗浴產品發展的方向

 

  雖然溫泉洗浴產品的類型在不斷地豐富,但目前表現出一種規模越建越大,井越挖越深的趨勢,這與可持續發展的理念有些相悖,因此本文對溫泉洗浴產品的分類有意回避了溫泉的規模和井的深度兩項指標。本著可持續發展觀念,筆者認為今后的溫泉洗浴產品開發應該在以下幾個有新意的方向上下功夫。

 

  1.浴前、浴后和浴中的異生活行為的產品開發

 

  洗浴者由生活世界走入浴場,再從浴場走回生活世界,浴前和浴后的產品開發雖然不是直接的洗浴產品開發,但對“前戲”和“余味”的開發卻有助于提高洗浴效果和降低溫泉水的消耗量[7]。生活領域盡管景象萬千,但分布在莫大的空間和長遠的時間里,圍繞每個人的事情基本上是以單調旋律為主的,因此在洗浴產品研究上注重異生活產品開發,把生活中不合理或者是不能意識到的現象設計到洗浴產品中,是一個精細開發方向。寢浴姿態是日常生活洗浴難以出現的現象,而現在在溫泉洗浴場中應用得比較廣泛。我們可以從身體姿勢、靜動、著裝、入浴時間和入浴者社會特征等角度考慮來設計新的溫泉洗浴產品。

  2.對溫泉水洗浴產品的智慧性開發

 

  對天然溫泉水質我們不能做什么,但如果以此為原因而把洗浴池越做越大,而智力成本相對份額越來越小的做法是不可取的。隨著可向溫泉水中加入的物質種類的泛化,提倡原湯洗浴的文化性是可以接受的,但不是唯一的選擇。針對改造溫泉水質的潮流,是可以提出將原湯“備份”出來而再開發之概念的,這不僅是借用計算機技術的概念,也是在利用水體的可分割性,更表明人類思維的睿智性,即人們不總是在非此即彼上做文章,創造共存機制也成為了時下倡導和諧的新價值觀的基礎。“原湯”與“現湯”耦合共存,“現湯”種類層出不窮,這是不與懷舊價值觀對立的一種推進性開發技術。隨著可加入物質的增多,“現湯”種類的節律化是一個開發方向,桃花浴、荷花浴、菊花浴、梅花浴,代表四季變化的花卉或者是果實等物質,如果被融入溫泉洗浴中,節律串起了繽紛產品,不失溫泉洗浴文化的一個建設路徑。

 

  雖然原湯洗浴意味著多消耗資源,這與減物質化生產理念不吻合,但如果提出“閾下原湯洗浴”概念,就很有盲點啟示作用。在一些邊遠地區,溫泉水沒有得到基本的利用而被白白地流掉,由于目前的利用量距離可持續開發的環境容量相差甚遠,此種情形下提倡增物質化消費是有意義的,這樣的產品開發有利于推動溫泉旅游向內陸深處推進。目前注湯洗浴受到外國學者的關注[8],如果洗浴池不大,完全可以讓客人看到或者親自注湯,這樣既不占用客人很多時間,又可讓客人感受到水從哪里來和確信所用水為“新湯”

 

  (與循環水相對應),類似這樣展示“小奧秘”的產品還可以開發很多,以體現經營者對溫泉水性的精細認識。在對溫泉水的形式開發上需要借助于工程技術,當然這種技術是在設法創新的基礎上研發出來的。珠海海泉灣溫泉開發了圓形小池漩渦洗浴產品,這樣打破了氣泡浴(水平直線)、噴瀉淋浴(由上向下)和流水浴(有進口和出口)的慣性思維。那么可不可以開發由下向上的噴泉浴,筆者曾訪談到日本確曾有過這樣用于治療婦科病的溫泉洗浴設施,目前流行溫泉足療就有從下開始的意境,而且從下向上加溫也符合中醫理論。可不可以設計定點定時的溫泉雨浴,可不可以設計冰水變溫溫泉浴,都值得我們研究。我們知道洗浴者剛下浴池時經常感覺到溫度較高,如果將溫泉水結81

 

  這里的泛指是指不對洗浴者做進一步細分,此時洗浴者的一般行為特點和行為過程決定了洗浴產品的類型。從洗浴者身體姿勢視角考慮,可以分為靜態和動態兩種類型,其中靜態類包括站式、座式(齊腰、齊肩)、躺式(寢式)之分,按照身體與水的接觸部位分為全身浴、足浴、頭浴(躺式,頭發后浸泡于浴盆)、飲浴等、動態有溫泉游泳、溫泉戲水,“水上呼入、水下呼出”等項目。

 

  望文生義,“水上呼入,水下呼出”法是通過身體進入溫泉水中的體積變化來感受體驗的,其可以有效地增強障礙性或壓縮性肺機能。寢浴系在水池中設置某種支持物托起頭部、身體浮起的一種浸泡方式。幾年前在四川大英縣開業的中國死海溫泉公園浸泡方式類似于寢浴,只不過溫泉水(來自地下3 000 m,87℃)含有22%的鹽度,無需水中支持物,游客就可以飄浮在水面上。

 

  從洗浴時間上考慮有晨浴、晝浴、寢前浴等,由此也可演推出春浴、夏浴、秋浴和冬浴。春浴喚起熱情,夏浴促進代謝,秋浴洗去收獲中附在身體上的塵埃和疲勞,冬浴則是暖透身心。晨浴是為了一天的工作與生活有個清爽的開始,晝浴往往是開始于午后的二、三點鐘[2],此時間的洗浴可為其后幾小時的社交提供心情準備[3]。時間浴法在日本古時較為流行,由于溫泉水溫較高或者是PH值很低,客人采取1日4回、1次3分鐘浸泡的集體性浴法。從著裝角度上看又有裸浴和比基尼浴。

 

  特定洗浴者是指從市場細分角度對洗浴者進行劃分得到的特殊人群,自然人屬性和社會人屬性都可作為特定洗浴者的劃分基準。如老人喜歡座式,中年女性喜歡可展示泳裝和膚色的動態產品,青年男女喜歡站式的洗浴產品等。針對特定洗浴者的產品開發也可以是非實物產品,如向女性和孩子打折門票,或者舉辦老人洗浴專場。

 

  2.著眼于溫泉水性態的產品類型

 

  溫泉水質是溫泉洗浴的要素之首,因此此類產品應首推“原湯”洗浴[4]。日本將溫泉水分為11種類型,對天然涌出的溫泉水不做任何改變而盡快地沐浴,成為了當代成熟溫泉洗浴者的追求。對原湯洗浴進行細分,又可以有高溫浴、中溫浴、低溫浴、冷泉浴(按照日本的說法,含有符合標準的礦物質成份但溫度低于25℃的泉水仍可稱為溫泉),或者分為氡泉浴、美人湯浴(碳酸氫鈉)等,溫度和成份本身就是溫泉水自帶的物理指標。在此基礎上,基于善意的考慮,開發者可以通過向溫泉水加入物質、或者加減溫度等方法來改變溫泉水性態,以豐富著眼于溫泉水的旅游產品之種類。

 

  向溫泉水中加入的物質可以分為可溶類、可飄浮類、可沉淀類、氣體、動物類等五種,草藥溫泉浴、咖啡浴、綠茶浴、米酒浴、薄荷浴等屬于第一類,蘋果浴、櫻花浴等屬于第二類,溫泉泥療、溫泉砂浴和溫泉礦浴(類似砂浴)屬于第三類,氣泡浴屬于第四種,“親親魚”

 

  溫泉浴屬于第五種。由于自然界中可加入溫泉水中的物質種類很多,這一方向的開發潛力很大,但在很大程度上要依賴于溫泉醫學等專家的科學研究進展。

 

  水有三態變化,依據這一特點人們開發了液態浴、蒸氣浴和冷氣浴。靜態溫泉水的液態洗浴可以包括蓄半池水的洗浴、滿池逸出洗浴等,由于液態溫泉水的形狀決定于盛物形狀,開發者可以設計圓形、長方形、三角形(三合風呂)、不規則性等浴池。動態的液態溫泉水洗浴可以包括淋浴、噴射浴、打浴、流水浴等。瑞士溫泉淋浴表現為8-16種水流環繞著洗浴者,并且可以同時將水噴射到洗浴者身體上,不論是頸部還是腿部,這種溫和水壓的噴水淋浴采用溫水與冷水交替方式。維希淋浴則是洗浴者躺在床上,幾個淋浴噴頭以溫水冷水交替的方式噴到洗浴者身上。根據蒸汽的來源,溫泉蒸氣浴包括炭火桑拿、管道桑拿和熱氣泉桑拿三種。新疆伊犁地區存在著很多溫泉火龍洞,它是由埋藏在地下的煤炭因自燃而加熱地下水,導致熱汽泉涌出而被人們利用的洗浴設施[5]。土耳其蒸氣浴是十分有名的,洗浴者在一個小隔間里脫去衣服,并用一塊布將自己的身體裹上,然后進入一間浴室排汗,每隔一段時間從供自己使用的浴盆里舀水向身上澆[6]。

 

  3.著眼于洗浴背景的產品類型

 

  無需置疑,背景占據著旅游產品價值的半壁江山,在旅游地購買的任何物品都可以歸為旅游產品,只是沒有不可移動的“風景”產品那么具有核心性而已,旅游購買物一旦被帶出旅游目的地就轉換為了旅游紀念品。溫泉洗浴產品的背景是帶不出來的,做好背景設計決定了洗浴產品的價值。

 

  根據目前產品開發的現狀,溫泉洗浴的背景主要體現在對自然大型景觀的選擇上,如高原溫泉浴(日本草津溫泉)、高山溫泉浴(長白山溫泉)、峽谷溫泉浴、海邊溫泉浴(珠海海泉灣)、冰川溫泉浴(四川海螺溝)、秘湯洗浴(以原野為背景)、城市溫泉洗浴(以城市景觀為背景)、森林溫泉浴、星光溫泉浴等。

 

  4.著眼于洗浴氛圍的產品類型

 

  氛圍是近十年來為社會廣為青睞的詞匯,氛圍與氣氛的含義差別在于氛圍具有環繞主體的效果,本文以是否能夠與洗浴者進行“對話”為原則來區分氛圍和背景。一般而言,洗浴背景一般規模較大,距離洗浴者很遠,常規洗浴者難以與之神交,而氛圍與洗浴者可以保持較近距離,氛圍直接影響洗浴者情緒。

 

  我們可以從材料、同浴者、光線、浴場小生境(niche)等方面進行考慮,這些要素都近距離地影響洗浴者對氛圍的感覺。從盛物材料上看,目前出現了玉石溫泉浴、水晶溫泉浴、大理石溫泉浴、木質水槽溫泉浴(如木桶浴)、自然石溫泉浴、泥池溫泉野浴、水銀鍍池溫泉浴、水泥池浴、瓷磚池溫泉浴等。從同浴者角80成的冰塊置于溫泉水中,讓水池溫度慢慢上升,至少具有高端市場開發潛力。

 

  3.基于背景的浴場選址和視線通路設計

 

  人們都認識到發展露天溫泉洗浴,讓名川大山做背景的重要性。但是,浴場選擇在哪里才能讓背景躍然“紙上”,視線通路不暢怎么辦,在我國北方如何發展露天洗浴,一系列技術層面的問題需要我們進行針對性的研究。

 

  為了讓溫泉洗浴場有個好的背景,開發者一般采取選擇開闊地和提高浴池高度來實現,前者適合大型溫泉度假村建設,后者適合高端市場,然而這樣做也分別意味著空間利用效率和入浴門檻較高的問題。為此,能否建設人造背景,甚至是設計虛幻的光電背景,在房間內設置可關閉的通向背景的視覺通道,這些技術問題值得相關興趣者的研究。在我國北方,由于氣溫的原因似乎不適合發展冬季露天溫泉洗浴,但如果露天浴池建設在距房間幾米遠的位置上,“三步入池”可以巧解問題。

 

  4.面向社會心理發展的浴場氛圍建設

 

  現在溫泉浴場的氛圍建設基本上以復制現實世界氛圍和反生活氛圍為主,我們當然可以按照生活中的遠近關系設計浴池和建設生活中不能實現的氛圍(豪華或針對同浴者的設計),但也可以依照前瞻性原則進行研究,針對社會心理的變化趨勢做應對。關心健康、恐懼寂寞、追求異域認知、懷舊心結、渴望虛幻等需求已經固化在社會系統中,如何在溫泉洗浴場中建設對應的物質實體或由人構成的氛圍意境正挑戰著研究者的能力。

 

  就健康方面而言,現在更多地是在浴藥上做文章,各種藥浴名目繁多,而對于醫療做得不足。日本設立了“溫泉療法醫生”的資格制度,目前全國約有800余人持有這一資格,他們程度不等地活躍在溫泉浴場[9]。日本大分縣的健康溫泉館于1998年開始設置健康問診室(相當于我們溫泉洗浴的老中醫坐堂),2003年又開始了水中運動教室項目(健康氛圍),雖然每個月只舉行兩次,但讓溫泉醫生、保健護士出現在洗浴場是很符合社會心理需求發展趨勢的[10]。

 

  早在幾年前,許多溫泉度假村的所有者都提出了將來要建設包括日式、韓式、阿拉伯式、歐式、泰式等集世界溫泉洗浴風俗于一體的主題公園,按照這個思路可以想象出未來的那種感人氛圍。有人認為如果真是這樣建設,將來豈不是很多溫泉地的浴場都會雷同化,其實這種擔心沒有必要,幾年過去了的今天,這樣的溫泉度假村并沒有出現,一是現在還很難有這樣的大資本出現,二是這樣大的市場規模可能還不具備,三是無論怎樣建設可能都不像異國風味。在黑龍江的五大連池(冷溫泉),由于來訪的俄羅斯客人較多,溫泉浴場設計的比較寬敞而不是有氣魄,針對俄羅斯人身體肥胖的特點,設計了臺階入水、扶手入池的造型[11],這樣的國際化氛圍建設自然是將來的發展方向。